关于恶毒的我的一切
“我不想和你一起住,我要留在神奈川。”西久凉奈的声音。
“我不去东京。”
“不要总说些没用的话。”西久嘉里放下手中的茶杯,慢条斯理道。
这是一家装横豪华的西餐厅。
西久母女俩正面对面而坐。
西久凉奈难掩心中的烦躁,她敲了敲桌子,不客气地开口。
“开什么玩笑,我才刚转来两个星期而已,就因为再婚对象的家住在东京你就要我转学到冰帝?我说,你们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。”
“咚—”
西久嘉里重重地放下了茶杯。
“这就是你和母亲说话的态度?回了日本脾气倒是见长。 ”
她瞪着她。
女人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我想神奈川这边,你也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吧。”
“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啊?”
西久凉奈冷笑。
“你转学去冰帝,我就在那里任教,也可以照顾你。”
“我不转学,在立海大比吕士也可以照顾我。”
“你还真把他当你男朋友了?”女人饶有兴致地问。
她勾着自己的粉发,反问道,“为什么不行?”
“奈奈。”
西久嘉里的声音倏然沉了下去。
“……”
有舒缓的音乐在室内静静地流淌着。
身着黑色西服的侍者低垂着眼睑,走上前恭敬地奉上一份已切割好的菲力牛排。
“什么?”
西久凉奈伸出叉子插了一块,漫不经心地放入嘴中。
而母亲接下来的话传入她的耳朵里。
“那孩子很好,你要是不喜欢他,就不要总是耽误他。”
是一声莫名的轻叹。
西久凉奈抬起头。
两人桌前摆满的昂贵食物看起来精致可口,可她们却一口未动。
她手一松,汤匙落回瓷碗里。
“您凭什么这么肯定啊?”
西久凉奈嘲讽地问。
对面那个优雅地交叠着双腿的女子,用纤细的手指握着茶杯,她鲜艳的唇色在白亮的炽灯下闪闪发光。
西久凉奈唇间轻轻吐出那两个字。
“母亲?请回答我。”
“你不是一个长情的人 。”
“是吗?”
她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。
这个被她称为“母亲”的女人。
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,精致的妆容和得体的衣着,还有无可挑剔的绝美容貌。
『我的凉奈简直跟我如出一辙,漂亮的紧』
曾笑盈盈地抱着幼小的她说过这句话的女人。
是 “意大利的元老级著名舞蹈家”
这个闪闪发光的称号。
不同于她那些凭借外貌的所获得的虚称,除了她那舞蹈家的纤细身材和美貌,还有极强的实力与气场,足以令她在异国的演艺界里混的如鱼得水。
就连爱情,也是一样。
在某个不知名的宏大的演出场合,捕获了偶然来意国旅行的,帅气多金的日本男人。
啧。
西久凉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来:
“你不也是一样?第三次了……这次的男人,您又可以……”
您又可以,得到多少财产呢?
“不中听的话,还是在出口之前就掐灭吧。”就在她要把舌尖萦绕的话语说出口时,西久嘉里先一步打断了她。
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凉奈。”
她低头拨弄着耳边银色的钻石耳链,蓝色碎钻发出亮盈盈的闪光。
良久她说——
“不出意外,这一次我应该不会再离婚了。”
“哦?是吗。”
真是熟悉的话语。
“那祝您新婚愉快。”西久凉奈轻快地说。
她站起身,墨绿色的校服衬得她纤细笔直,一头粉发扑在肩头,精致的脸上是和她母亲曾经一样如出一辙的笑容。
“既然我总归是要转学,那么请允许我暂时待在这里。”
“总归要上满整三个月才能转学哦,母亲 。”
“这是校规呢。”
西久嘉里皱起眉,少女经过她的身边,歪头浅笑。
“那么这段时间也让我到柳生家去住吧,惠子阿姨那边我也已经打过电话了。”
“那么,母亲,我们在你的婚礼的时候再见。”
“也祝你和榊叔叔,有个美好的夜晚。”
“慢着,榊太郎说他想见见你……”西久嘉里下意识伸手拉她,却扑了个空。
少女已经迈开步子飞快地走掉了。
——————
这几天里阴霾不断,她抬眼望向天空时,黑压压的夜晚把原本的心情埋葬。
好烦。
累。
以至于做梦都是悲伤不已。
西久凉奈的脑海里正不断地翻覆着的,是那些遥远的、故去的事情。
是父亲的,将绿色的小球高高抛起猛地击打出去的身姿。
还有母亲的,那是灯红酒绿的夜幕,是纵情高歌的舞台,影影绰绰,人生嘈杂,华丽而奢靡。
视线里一片白茫茫的颜色。
记得她一个人默默地远走,最后梦境碎成一片。
母亲挽着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的手臂言笑晏晏,鲜红色的蔻丹,红色闪闪发光的双唇。
一个人在异国他乡,陌生的西方学校,有恶意的女生的调笑。
嘲弄,尖酸,刻薄,背叛。
还有那个金发少年绝情离去的背影。
〖西久凉奈,再见。〗
没有谁是纯白无罪的。
她一个人默默地走过这些画面,然后低下头,把自己埋在臂弯里,咬着牙不肯留下一滴泪。
我要成为坏人。
她这样默默地,对自己说。
“嘟嘟……”短暂忙音过后,她不合时宜打来的电话被接起。
电话那头的竹马的声音骤然响起, “凉奈,你说的要来我家暂住的事情,是真的吗?”
她困倦道, “比吕士,以后还要麻烦你……”
“不会麻烦。”她一怔。
混沌中拨通的电话那头,竹马的声音,是略带惊喜的口吻。
从不会拒绝她什么。
不论是什么时候。
他真诚地希望她的到来,正如十年前张开双臂,将幼小的她抱个满怀。
他爱护她,他真诚地爱护她。
而她却不会回应。
“凉奈,我很高兴。”
“……我也是。”
不管怎么样,她都要去应承的事情。
关于母亲的,关于被束缚的她的。
站在日光下,她缓缓摘下墨镜,把细碎的发撩到身后。
少女一双绯色眸子此刻冷冰冰地打量着未来自己的居所。
这是一处装修甚佳的日式二层别墅。整洁干净的庭院,绿树草坪以及精心剪裁的花草,是柳生阿姨的杰作吧?
倏然,一只黄毛绒绒的秋田犬窜出来,好奇地盯着她瞧。
“嗷呜——”
“叫你妈啊叫。”
她厌烦地骂道。
听懂了似的,狗子委屈地瞅她一眼,转过去跑进庭院里。
“???”
她心情不太好地掐着酸痛的胳膊,又认命般地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。
日本的建筑,不似中国的那边,即使是在繁荣的市区也仍有很多二层的民居。
这里是柳生家。
轻轻叩门,伴随着秋田犬汪汪的叫声,大门缓缓打开。
西久凉奈保持着温柔得体的微笑,冲着站在门前一身紫色和服的女子鞠躬道,“打扰了,柳生阿姨。”
“不必这么见外,凉奈,快进来。”着和服的女子温婉地催促着,急忙侧身让出空间。
千岛惠令纱紫色的眸子略过少女纯白针织衫下纤细的肩膀,乖巧的粉发披在肩头,那一抹笑意像极了她的那位风姿绰约的大学好友。
这是……嘉里的女儿啊。
“有多长时间没见了,凉奈?”
端坐在客厅里,手中的茶盏冒出袅袅热气,红茶香气四溢。
“阿姨,凉奈也很想你的。”西久凉奈笑道,她低下头吹着茶盏,轻轻饮了一口。
“你这孩子也不早一点来,在立海大读书还习惯吗?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阿姨说,遇到什么事情千万不要一个人扛着,去找比吕士……”
温柔的叮咛声,她已经许久未听到了。
“阿姨,不用担心,我过的还好。”
竹马坐在身旁,郑重其事地应道,“我会的,母亲。”
不知不觉眼眶便湿润了,是错觉吗?
好像她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,疯闹的童年。
她仿佛又看到,那两个小小的孩子手拉着手,一起穿过黄昏后晕染金色的街道,身后是母亲揽着父亲的手臂,笑靥如花。
开心的,仿佛忘却了一切的烦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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